指点江山君莫笑_四 定风波 下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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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四 定风波 下 (第1/2页)

    少时,两个当值的御前侍卫押着一个男子走进乾元殿。那男子一身单薄的布衣,只用一根木簪束发,发髻凌乱,骨骼消瘦,脚步蹒跚。他行至殿中跪倒磕头,“奴才连碧叩见陛下,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声音嘶哑,还带有一丝压抑的沉重。

    贺兰敏德辩其身形觉得倒是似曾相识,但那人始终低垂着头看不清样貌。于是肃声道:“你离近些,抬起头让朕看清楚!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那人小声应着,膝行几步爬至玉阶下,顿了一顿,才缓缓抬起脸来。贺兰敏德微微欠了身,仔细打量了许久,面色变了几变,语调颇为感慨,“原来,你真是连碧……,你出宫……有十几年了吧?你如今怎么变成这副样子?朕都快认不出来了。听说当年你犯了宫规,贵君把你遣送出宫配了人,还远嫁到蛮荒的雁门去了,君后每每跟朕提起此事,都颇为伤感哪!”

    “陛下……”贺兰敏德对往昔的追思锥心刺骨,连碧身子一阵颤抖,眼眸也蒙上了少许雾气。他抬起清瘦憔悴的脸颊,眉目间抹不去的繁杂的皱纹镌刻着无尽的风霜和苦涩。“想不到奴才离宫十几年了,陛下和君后还能记得奴才,奴才……奴才……”或许是触碰了心底的伤痛,连碧越发哽咽,他双手撑着地面,肩头不时地耸动,纵然没有哭出声,众人也能体会到他想要陈诉的悲伤与辛酸。

    贺兰敏德似乎犹自沉浸在回忆里,“朕怎会不记得你呢?你就是君后当年带进宫的陪嫁小侍。听说原本要带进宫的人不是你,你说你舍不得君后,宁愿一辈子伺候他,所以硬是求了朕的恩典才许你入宫的。说起来,你也算是中宫的老人了。二皇子,皇太女都是你自小带大的。君后与你,就更不是普通的情份呀!”

    “是,奴才离宫之后,一直思念君后与小主子们,君后待奴才恩重如山,奴才生不敢忘。”

    “好一个生不敢忘!哼!……”贺兰敏德话锋一转,忽然爆发出一阵暴怒的冷笑,“朕还以为你什么都已经忘了,亏你还敢大言不惭地说君后待你恩重如山,你就是这样去报答他的恩情吗?皇太女是朕的亲生骨rou,她出生时,朕亲自抱过她,亲过她,难道朕昏聩至斯,连亲生女儿都不认得了吗!”贺兰敏德越说越恼,忽然啪得一拍御书案挺起身子,抬手狠狠点指连碧,“你蒙蔽朕视为不忠,污蔑君后与皇太女视为不义,你一个不忠不义胆大包天的狗奴才!朕问你,你为何要捏造事实罗织罪名诬蔑君后与皇太女?你说,是谁叫你这样做的!你到底得了什么好处!你是何居心!还是你的良心叫豺狼吃了不成!”

    “陛下息怒呀!”眼见贺兰敏德额上青筋尽显,忍不住一阵阵捂着胸口气喘,曾泰急忙驱步上前替她捶胸顺气。

    宁婉的声音亦很是忧虑,“陛下息怒,若气出个好歹,岂不都是儿臣的罪过?”

    “不干你的事,朕是被这等龌龊的狗奴才气昏了头!”又过了很久,贺兰敏德才似好不容易压住了怒火。曾泰偷着擦了擦额头的汗,他跟着贺兰敏德二十几年了,却是第一次见主子这般动怒。群臣也难得一见平日素有儒君美名的君王这样色历任内,震怒填膺。到了此时,她们也都看出来了,别瞧往日陛下对皇太女不闻不问的,可这骨子里还是向着自己的嫡亲女儿。当然,这究竟是不是真的嫡亲女儿那就另当别论了。

    连碧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,连声喊冤,“陛下明察,奴才纵有熊心豹胆也不敢诬蔑君后和皇太女,当年小皇女出生时,君后难产,小皇女自生下来便贵体孱弱,御医们都束手无策。君后于是亲自带着小皇女去紫云山请妙手医仙诊治。谁知小皇女经不起舟车劳顿,在去往紫云山的途中就已经病逝了。君后悲痛万分,立时昏了过去,还是奴才亲手替小皇女下葬的。奴才本以为君后会把此事上呈陛下,谁知事隔不到两天,随行的刘御医便抱来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女婴。君后于是李代桃僵,将事情隐瞒了下来,并谎称小皇女经过医治已然痊愈。陛下,虽然二十年了,但奴才亲眼瞧着小皇女逝在君后的怀中,又是奴才亲手将小皇女安葬,往事譬如昨日历历在目,奴才真的没有撒谎欺骗陛下呀!”

    连碧说完这一番话,已然泣不成声。贺兰敏德神情狠戾,冰冷的手掌再度紧紧攥起,“混账奴才!你为了诬陷君后,竟然编出这样一套荒诞可笑的说辞。你以为朕是不谙世事三岁的幼童吗?你以为凭的你巧舌如簧,言辞凿凿,朕就会相信你的弥天大谎了吗!朕问你,倘若真如你所说,你为何不早早来禀报朕,为何隐瞒了二十年,偏偏要到现在才说出来你口中所谓的真相呢?”

    “陛下,奴才不是不想说,只是奴才也……也是于心不忍哪!君后待奴才恩重如山,他跪求奴才不要说出真相,而那女婴乖巧可爱,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,奴才怎能眼睁睁看着君后和无辜的孩子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呢?奴才今日斗胆上殿说出实情,是因为奴才知道国家兴亡,匹夫有责的道理。奴才不能眼看皇室血统有所玷污而明哲保身,亦不能叫来历不明的人继承君位,贻害皇室。奴才自知万死,但奴才死不足惜。倘若陛下仍不相信,陛下可传当年中宫内侍与刘御医详查,奴才若有半句虚言,甘愿领受凌迟之罪!”

    连碧声色并茂,深深叩下头去,俨然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。群臣再度议论纷纷,宁婉瞧着连碧,眉头蹙紧,半晌,轻轻叹了口气,转身对上首道:“陛下,儿臣要与连碧对质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准!”

    宁婉缓缓走了几步,在连碧身侧站定。连碧始终低着头,不敢触碰宁婉的眼光,他情知刚才那一番言辞必然会招来宁婉严厉的训斥,却不料宁婉悠悠长吁了一声,“连公公,难为你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小、小主子……”连碧闻言猛地扬起头,正巧宁婉悲伤而凄楚的眼神投过来,目光相触,连碧慌忙垂下头去,心里却狠狠一揪。十几年来,想不到那弱小的身躯竟然已长得如此俊秀,连碧的眼角淌落了一行清泪,他并不是个狠心的人,他只是,身不由己罢了。

    宁婉望着连碧抖动的双肩以及那鬓角霜染的华发,语气中并未有丝毫的责备之意,反而像在讲述一个温情的故事,“连公公,本宫还记得三岁那年,本宫不慎掉进了御花园的池塘,是你第一个不顾性命跳下去将本宫奋力托起,你根本不会水,可是你当时完全没有顾及你自己,也因为你舍命相救,本宫才能脱险。本宫当时年纪尚小,时至今日都未曾向你说声谢谢。此刻,本宫为了那件事,要首先拜谢你舍命相救的高义。”说着,宁婉很是诚恳地朝连碧躬了一躬。

    贺兰敏德与群臣皆是一愣。连碧也大惊失色,慌忙道:“小主子,使不得,使不得,那些自是奴才的本分……”说着,他忙不迭咚咚磕头。宁婉蹲下身子用力托住他的肩膀,凝视着连碧疑惑不解的目光,又唏嘘道:“本宫还记得五岁那年的冬天,天降大雪,格外寒冷,偏偏宫人势利作弄,冷宫中一丝炭火也没有。父后不得已抱着本宫相依取暖,眼看便不支昏厥,是连公公你拼死闯出了冷宫抱来了柴火,又弄了一锅热粥才救了父后与本宫,这件事父后和本宫一直都没有忘记,如今,本宫要替父后再次多谢你护主救命之恩。”说完,宁婉起身对着连碧又拜了一拜。连碧已经完全呆了,群臣更是面面相觑,不知皇太女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?

    贺兰敏德居高临下,静静的俯视着宁婉所作的一切。当她听到宁婉提及冷宫的岁月时,她的眸中泛起了难言的伤感,心不知不觉开始颤动。

    而此时宁婉又继续说道:“连公公你虽然救了父后和本宫,却因此得罪了贵君。事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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