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七 世间安得双全法 中 (第2/2页)
?如今本宫给了你机会你却不开口,那也罢,你现在就出了这门,然后收拾东西滚出东宫去!”说完脸色沉了下来。 宝珠心里猛然一揪,只当宁婉真动了怒,忙辩解,“殿下,奴才不是存心戏弄您的,我……”他情急之下话脱口而出,再无一星半点的口吃。 宁婉点头,“果然本宫猜得不错。本宫就说嘛,一个人容貌可以假扮,声音可以遮掩,但眼睛却无法修饰。你根本就不是样貌丑陋之辈,也不是天生残缺,你是何人,找本宫意欲何为?” “我……”宝珠犹豫片刻,双拳攥紧,终于咬着牙说道:“我、我叫……李允昭!” “李--允--昭?你是李允昭!”宁婉闻言站起,几步来到李允昭面前,抬手托起他的下巴,仔细端详了一阵,对门外喊:“流鸢,打水来!” 少顷,流鸢端进一盆水,宁婉叫他依旧出去把守,然后指着李允昭面前的水盆,并无二话,“洗!” 李允昭应了,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瓷瓶,打开后将药水倒入盆中,好好把脸清洗一番。等他用衣袖擦干脸后抬起头来,宁婉只觉得屋内流光一闪,定了定神才笑道:“你真的是李彬的儿子李允昭?真有你的,装丑扮傻,怪不得外头那么多人都寻不到你了。” 李允昭朝宁婉磕了个头,“我并非存心欺瞒殿下,装丑扮傻实在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。就请殿下就看在我不顾安危,冒死进东宫求见您的份上,饶恕我这一回。” 宁婉至书案后端坐,“李彬伏法,李家被抄,你不是被官府押送到撷春坊充为官妓吗?你是如何逃出来的?” “是、是撷春坊中的小倌瞧着我可怜,不忍心我寻死,这才偷偷的放了我。” “谁这么大的本事呀?”宁婉问了半晌,李允昭低头不语。宁婉冷笑,“你不敢说?还是怕说出来会连累你的恩人哪?” “我、我……”李允昭内心纠结,“请殿下体谅,那人救我脱离苦海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的,我对他感恩戴德,告诉殿下并不打紧,可万一走漏风声,给他找了麻烦,那我岂不是恩将仇报?”
“哼,你倒有情有义。”宁婉瞧见李允昭可怜兮兮的样子,忽然内心不想再为难他,“罢了,此事容后再议。你找本宫,不会是为了仅见本宫一面这么简单吗?” “是,我的确有天大的事要请殿下作主。”李允昭说着恭恭敬敬向上行了大礼,“请殿下为我娘申冤!为李家一门申冤!” “申冤?你娘有冤?难道那国库的银子不是她贪墨的?她死得冤枉?”宁婉拉长了脸,“李允昭,你说话之前可要动动脑子。李彬的案子是陛下钦定钦裁的,你一个待罪之身敢替你娘喊冤,你有几个脑袋?” “殿下容禀。我娘虽有罪,可说起贪墨,她顶多是个胁从,是幕后之人指使她做的。她获罪被杀,那指使她的幕后之人就更该杀!”李允昭说到此处义愤填膺,“世人都说我娘是个蛀虫,被斩首是罪有应得,可惜他们错了,陛下也错了,被贪墨的银子并不是落在我娘手里的!” “住口!”宁婉一拍桌子,点指着李允昭厉声斥责道:“凭你什么身份,也敢指摘陛下的不是!看来那十板子是打少了!你说你娘受人指使,你有什么证据?” “我有证据!抄家头一晚我娘送我出门,将一本帐册交给我,叫我好好保管。我当时不知那是什么东西,临去法场之前,便与我爹爹给我的玉佩一同藏在稳妥之处。后来我被抓,这才想起娘给我的东西极重要,所以三番两次从撷春坊逃走。我娘曾说,李家可能会有一场大风波,叫我先去乡下避风头。等风平浪静之后,我若能远走他乡固然好,若是不能独善其身,一定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将帐册交给皇太女殿下,就是交给您!” “账册现在在何处?”李允昭抬起手指向了那盆精心修剪过的牡丹花,见宁婉首肯,便过去从土中拔出一个油布包,打开油布,果然有一本帐册完好无损的呈现在宁婉面前。 宁婉忙取过翻开,每看一行,便冷笑一声,不消一盏茶的功夫,翻到最后一页,宁婉已经气得脸色发白。 李允昭试探着问,“殿下,这帐册可使得?” 宁婉深邃的目光望向他,“本宫问你,你是想留在本宫身边,还是想回撷春坊去做小倌儿?” “殿下,我决不回撷春坊去,绝不回去!我爹爹说,宁死也不能当小倌!”李允昭说着血性又涌上心头,“殿下怎么处置我都行,我宁愿坐牢,为奴为侍,可要把我送回撷春坊,我一头碰死了,也省得那些不堪的女人们来羞辱我。” 说完他咬紧牙神色倔强,仿佛宁婉只要吩咐将他送还教坊,他就立时自尽。 宁婉笑了,“也罢,杀人不过头点地。你娘死了,李家一门都没入内府为奴,本宫就赏你个恩典吧。只不过留在本宫身边,你这脸和声音还要再装回去,等本宫什么时候叫你恢复原貌,你才能以真面目示人。你愿意吗?” “愿意!奴才愿意!”李允昭喜极而泣,一个劲儿的磕头,“多谢殿下恩典,奴才只要可以不作小倌,殿下叫奴才干什么,奴才就干什么!” 宁婉制止了他,向外喊道:“流鸢……” “殿下有何吩咐?”流鸢进来瞧见李允昭的真容顿时吓了一跳,然却也没说什么。只听宁婉说:“给他备间厢房,以后他就在庆瑞斋当差,你照应着,不许任何人欺负他,知道吗?” “是。”流鸢应了,下去准备。宁婉叫李允昭也跟着流鸢走。房门关闭之后,宁婉落座,将帐册握在手里,离清算总帐的时候不远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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