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0.远行的花瓣 (第2/2页)
卖了,我们的生活还是不会改变多少呀。” “阿妈。”两人正在对话的时候,突然响起了小翊的声音:“你把‘哩哩’拿去吧。”说着,小翊一瘸一拐地跑出去,把疣鼻栖鸭抱过来,泪流满面。 “阿妈,你一定要换回来很多很多的钱,在我的心里‘哩哩’是无价的。”他的鼻涕都要滴到唇边了,咧着的嘴露出小小的牙齿。 阿笋空着两只沾着柴灰手,蹲在地上,既没有抱鸭子,也没有抱自己的儿子。她一下子坐在地上,嘤嘤地哭了。珥生不知道该安慰谁,只得让自己忍住眼泪。 为了自己治病而换了鸭子,小翊就千般不愿意,为了此时的生存他倒主动捐献出了鸭子。后来珥生问他这是为什么,小翊揪着衣服角,低声说道:“我很喜欢‘哩哩’,母亲也很喜欢她的首饰,可是为了生活,她肯把首饰变卖了,为什么我不能忍心卖下‘哩哩’呢?” 最终,家里还是少了一只乱跑的鸭子。 珥生渐渐觉得自己生活在阿笋的家里是一种负担,本来这个贫穷的家庭养活自己都成问题,她有手有脚着实得思考一下怎么才能找一份工作。 “我在船上听说你是瓦卢人,你都不记得了?”闲暇时刻阿笋跟珥生在聊着天。 “确实没有什么印象。” “可怜,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起。” “那你就叫‘呐呐’吧。”小翊插嘴道。 “去!”阿笋在他头上推了一巴掌。 “我记得我很喜欢萤火虫。” “那以后我们就叫你阿萤吧?”
珥生点点头,又补充道:“叫西萤吧。” “西?” 是的,西城的西,萤火虫的萤,我最喜欢的名字。 夜色茫茫,不在南格东部,很少听见海浪的雄浑歌声。夜阑微寂,听着一深一浅的呼吸声,珥生在寻找生存下去的方法,忽而眼前浮现了父亲的身影。 旁人都称他张老板,他总是挥挥手,说叫我张师傅就行了。 张师傅是个能人,能者多劳,所以总是忙他自己的事,很少管珥生。遇见西城那年,恰好生意因为天灾而搅黄,觉得西城是个值得投资的人,便随着他来到了南格。 珥生记得更为年轻时候西城的英气。原本她是没有在意这个样貌出众的男子,因为遇见耀眼的人她总是不愿理睬,怕那人的骄傲成为自己的低贱。但偏偏西城有意无意地出现在她面前,有一次出门买东西,差点被马车撞着了,还好西城及时拉了她的胳膊。这时珥生才真正端详起这个异域男子,他虽然汉语不佳,但说的也认真;虽地位高贵,但待人照样平和有礼。 渐渐地,一颗含苞待放的心被西城吸引了,她支持父亲跟随他去南格,什么生意她不懂,只希望每天看着这个男子,这就是最大的收获。 西城没有说过喜欢她,年龄上也比她大了十岁,所以这个情窦初开的女子便沾染了丁香花般的忧郁。她把心事说给贝壳听,虽然她的父亲一直阻止这么做,但还是没有办法,她似乎说出来才能释放出胸中的郁闷。她在林间捡了一枚海兔螺,刚说了一句父亲就走了过来,吓得她连忙丢掉,不然又要被他训斥半天。 珥生在黑暗中笑了笑,命令自己打住这段思绪。 于是记忆便回到正轨,重新投到张师傅身上。 张师傅是个能人,嘴上讲着什么都不会,也确实什么都没学过,但他竟能够十分出色地做着。 在中国的时候他在乡下收购古董,然后拿到上层领域高价卖出,很快赚得盆满。别人见这么有赚头也学了他在乡下收购,结果已经被他买出经验的农人都纷纷涨了价格,物价一抬升,以更昂贵的价格卖给上层,结果无人问津。张师傅也已经开始转行,做起了航海的生意,一艘大船往邻近的小国家运货物,从中换取大量运输费。正是这次生意,赶上了百年一遇的暴风雨,卷了他的大船,损失惨重。靠着南格岛主的儿子西城,他在南格岛也做的红火,用多年积蓄买了大块土地,在上头种些热带农作物,卖给在海上奔波的华商,他们又卖到中国、朝鲜、东瀛等地。 本来是很红火的,日后衰落下来,完全是**。 珥生平躺在竹床上,缓慢地眨着眼睛,思索着在这个贫瘠的家庭里她应该怎么做,父亲在时他又会选择什么渠道? 刚转了个身,珥生就觉得肋骨被什么硌到了,她在光线昏暗里摸索着,是一卷南格粗布。这时月亮移动到了窗口,正好照亮了她的眼睛。机会还是出现了,珥生嘴角浮起微笑,安然入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