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语音播报“殡仪馆”到了,总是汗毛倒立,神经兮兮。 那时候,青春的林婉儿无法无天,扯住我的胳膊,用力地掐不停地掐,几乎要上来一口咬住。她声音里充满了紧张和无法承受的声调,我暗笑她的害怕,只得紧紧抓住她的手,说多大点屁事,瞧你小心翼翼的样子,太逗了。 其实不光林婉儿,便是我也总是以为到了阴曹地府,我只是在佯装不怕,心底却早已泛起涟漪。幸好不是晚上,晚上的话,走几步总要回头张望一下,看看四处有没有飘动的人或者影子。尤其是要刻意看一看火葬场门口,是否有灵车出没,有的话便赶紧逃走。 “好可怕啊,粑粑。” 林婉儿喊我“粑粑”这个称呼,开始于什么时候,实在太久远,我无法回忆。粑粑与爸爸同音,有几回我还逗她说,你是不是缺少父爱啊,喊粑粑多难听呐,你一喊我就感觉自己变成一坨屎了,干脆改口叫“老爹”罢。 她不理会我,眨巴眨巴眼睛,静静地看着我,像看着一个外星生物。末了微微一笑,“我就喜欢喊你粑粑呀。”我一听这口吻与态度,就只得缴械投降了。算了,任由她叫罢。 五里巷站牌与火葬场大门不过十到二十米的距离,站牌的后边即是五里巷,一直向里延伸,步行的话,大概五六分钟的路程便可走到里面的开阔处。大一那年暑假,我和吕定在碎城一家饭馆打工,就是在清泉湾落脚住了一个多月。 等到我和林婉儿在清泉湾同居之时,这里我已经再熟悉不过。清泉湾其实是个小村子,里面散落着一些原始住户和一些摆摊做小生意的人们,热闹起来的时候,那里面就是一个典型的集货市场。不光这里,连五里巷站牌处也是热闹非常,每天这里都会聚集一些做生意的小地摊,热闹非凡。
买卖者,有清泉湾里面的生意人特意出来摆摊的,也有碎城大学的一些做生意的学生军。有一次我和林婉儿一起下了晚自习结伴回去我们的小家庭,就在那里遇到了一位碎城大学的学妹在那里摆摊。 和她聊天,她见我们也不像是做生意的人,又和她有点校友的关系,主动私底下透露说,做这种街头生意其实还挺赚钱的。我问一晚上能赚多少钱,她毫不介意地道,不能按日算,要按月来算,一个月多了能有两千多。两千多,在当年,在我们眼里,那可是一笔巨款。 林婉儿听了激动万分,回到清泉湾里的小屋,就闹着要到碎城大市场里去批发点小零件小生活用品,也来摆一摆地摊。 “说不定我们就发了呢。”她乐得像头小猪一样在床上拱啊拱的,并且还想好了我们合作分成的比例。“如果我们做的话,就每天晚上轮着看摊呗,你有课的话我就来负责照顾生意,我忙的时候呢,当然就粑粑来照看了。如果我们都有空闲时间,那就我们一起来看着摊子了啊。哈哈,不错罢!” 她兴奋得好几个晚上睡不着觉,“不过呢,因为是和粑粑一起来合伙做生意,那么我们要好好计划一下,本钱怎么出?本钱应该怎么出呢?”她眼珠绕了几圈,一定神,冲着我,一声大叫:“嘿嘿,我想好了,我和粑粑四六投资,三七分成。这个主意真不错。” 多有心机的小女人啊。我和她耍心眼,夸奖她说,“你真是太聪明了,不过怎么个‘四六投资,三七分成’呢?” “哎呀,粑粑真是笨死了。”她开始谋划我们那一出小小的生意,“就是我们一起凑钱,比如凑一百本金的话,你凑六十,我出四十,赚了钱呢,就你分三十,我分七十啦。” 于是她哈哈哈乐得疯了似的,然后抱着我的胳膊,“好嘛好嘛,粑粑答应我了哦。亲亲亲亲”说着,小嘴便凑了上来。 除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,她还联想到了假如我们一不小心发了大财的话,“那么我们就摆个更大一点的摊子,雇几个帮手来帮着我们一起照看摊子,或者我们直接让他们看着,我们回家只管数钱就好了。” 听她这样说,我赶紧配合着,一副仿佛真就要发大财的样子,问她:“那我们雇谁好呢?陌生人我不放心呢。” “哎呀,粑粑笨死了,我们把梁大生、吕定或张谅他们叫来啊,每人每天晚上十块钱,哈哈站着就能赚钱了,他们肯定愿意的啦。” 进了清泉湾的巷子的入口,往里走下去一会就是一道分叉口。一条是斜着向西南深入,一条则是直着插向西方。在岔右边一户两层楼的住户家里,二层楼的一个二十平米左右的小房里,就是在那时候,我和林婉儿建起了属于我们的小小的家庭,同居在一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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