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节 (第2/2页)
“不行,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听我的,你看你身上的衣服都旧成什么样子了!你总是说没关系,没关系!可是眼瞅着就要开学了。你总该给自己置一点像样的行头吧!” “妈,置什么行头呀?搞得那么隆重,像在招女婿似的。您若真想置行头,也得等我出嫁的那一天啊。”女孩见母亲那般执着,忍不住调侃道。 “好了,别贫嘴了!妈知道你懂事乖巧!可是妈知道县城学校不比在农村和家里,你要穿的体面一点,要不然连同学都会看不起你,晓得么?” “哎呦!我的妈,我的亲妈,我的祖宗,你咋也变得这般势力眼了呢?您然道忘了您从小是怎么教育我的了吗?我求求你了,咱别买了行不?我说过我不在乎,我真的不在乎!同学怎么看我,那是她们的事。这开学眼瞅着就是一大笔学费,你还给买衣服干嘛呀?您看您和老爸,为了供我上学省吃俭用,平时连rou都舍不得吃……”看母亲不依不饶的样子,女孩也顾不了身边这么多的围观者,如实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。 本以为母亲会有所动容,岂料她脸色陡然一变,黑得包公一般,眼皮一掀,一双利眼像箭一般射了出去,然后一字一句,重如磐石,“怎么翅膀硬了是不?连妈的语都不听了?还是嫌妈不会赚钱,连给你买身衣服的钱都没有?” “哎呦,我的亲妈,我的老祖宗!您这可是冤枉我了。我可真没那个意思!”女孩看母亲似有山洪暴发的趋势,赶忙解释道。 “如果真没这个意思,就乖乖跟我进店去选两套衣服。你要上大学了,妈打心眼里开心,你还不给我表示下么?咋还这般磨磨唧唧!” “……” “怎么,若不听话,以后就不要认我这个妈!”说完,女人脸色铁青的往店里走去。 “……”女孩懵了,眼睛眨呀眨,暗暗揣测母亲这回是真生气了。不敢再还嘴,低着头,乖乖跟了进去。 透过玻璃窗的镜面,母亲看见女儿终于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,脸上立刻呈现出“阴谋得逞”后的幸福微笑。 女孩跟在其后,看着母亲踏着轻快的步伐,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意。 她何尝不知,刚才的一幕是母亲上演的激将法而已,其良苦用心,她理解,便不忍心再辜负。
其实在乡镇或是一些经济落更为落后的僻壤小村庄,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人,除了养活一大家人,还要供养自己的子女上大学,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。她们的积蓄其实就是从牙缝里抠出来的,一日一月,一点一滴,积少成多,就像蜗牛负重前行,无此辛酸和艰难。 但是令人欣慰的是,这份辛酸和艰难背后,往往夹裹着父母对子女深沉的爱,包裹着一家人nongnong的情谊。 围观的人渐渐散去,只有幽寒仍站在原地,眼中水汽氲氤,说实话,女孩身上的衣服虽然不算新,但绝不像母亲说的那样“旧成什么样子了。” 服装店里,鬓角斑白的母亲一脸幸福的帮女儿挑选着衣服,眼中的宠溺如海一般清辙而深沉。身旁的女儿,点点头,心满意足的接过母亲为之精挑细选的漂亮衣服,脚步轻盈地向试衣间走去。 这一幕,唯美如画卷,也刺眼如火光。 如果不是那一声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,幽寒可能会一直沉浸在这份复杂的情愫里而无法自拨。 “幽寒,你怎么啦?这两天打你电话为什么总是无法接通?” 幽寒语塞,总不能告诉冬梅,是因为看到学长和别的女孩在一起,激动使然,不小心把手机掉地上摔坏了,绞尽脑汁,终于想了一个可以勉强搪塞过去的理由,“哟,可能手机用久了,老化了,信号不好吧!” 似感觉到幽寒的迟疑,冬梅心中一黯,她记得幽寒现在用的这款三星手机,正是高二那年自己陪着她去买的。 那时候,因为学长的转学,幽寒不惜投掷5000元的高价到**店买了一部当时最新款的手机,内存大,容量足,网速快……原因就是为了能与学长保持良好的联系。 当时冬梅还调侃幽寒小题大做,不就是打个电话,QQ上聊个天,至于么?真不愧是土豪呀!可是短短的两年,手机就老化了,冬梅真有点难以相信…… “幽寒,你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么?”冬梅不想回避,想了想,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。 对于在A城遇到学长的事,幽寒避而不谈,她只将在车上和诊所遇到母子的事如实相告。 冬梅听后,有点难以置信:“所以,你的父亲还活着!” 其实,比起父亲的死,他活着的事实,更让幽寒难以接受:“你说,当年他抛弃我的原因是什么?” 语气里的失落与忧伤比责问还多! 电话那端,冬梅沉默了很久,久到幽寒感觉到她像是离开了似的,正欲开口,才听到冬梅如钟声般幽远而宁静的声音缓缓传来,:“幽寒,其实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,我一遍遍的问自己,我答应跟那个女人走,这样做对么?我想到头皮发麻,彻夜难眠,后来我想通了,如果这样做能让我最心爱的父亲心里好受,单凭这一点也许就值了。世界上,最大的折磨,不是rou体上的疼痛,而是精神上的蹂躏,我想我若留下来,父亲会一辈子都活在愧疚里,所以我的离开,成全了他的幸福,也成全了我自己。” “我不明白你的意思!” “生活很多时候都不能按照我们预定的轨迹行走,会有太多的挣扎与无奈,但我们不能一味的沉溺在这种痛苦的情绪中,有的时候,我们必须尝试着释怀与放下,放过别人,也等于放过自己。” 幽寒笑得苦涩,语气冰冷得似乎带着质问:“别告诉我,你已经不恨你的母亲了?” “老实说一点不恨是不可能,但是恨又能怎样?所以我尝试着把她当成路人甲,当成我生命里的过客,如此这份恨便渐渐薄弱了。连受伤最多的父亲都能原谅她,为什么我不能释怀了。如此反复,渐渐的心倒宽了很多。” “抱歉,我确实没有你的心胸和肚量,我想我直到死也不会原谅我的母亲与父亲。”冬梅的善意,幽寒明白,但她终究无法如此洒脱,虽然都生长在残缺的家庭里,但是冬梅是浸泡在父亲nongnong的爱意中,裹在奶奶甜蜜的怀抱里幸福的长大,而冬梅则是在外公的打骂下与和外婆的叹息与泪水下夹缝求生。 境遇类似却又截然不同。 所以所谓的感同深受!其实并不符合逻辑,同样是伤,深与浅,大与小,程度不同,体质不同,治愈时效不同,无可厚非,这是幽寒的结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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