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地里的槟榔_第一章 寒门少女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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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一章 寒门少女 (第7/7页)

弄蒙了,呆站在原地看了两人许久,这才想起关上大门,问:“你们在干吗?”

    苏太太立刻将几张纸哭着递给女儿:

    “你看看他要干什么?你看看你的好爸爸要干什么?”

    槟榔望着她绝望的脸,把纸张接过来。在看到上面的字时,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发抖,继而她的身体被气得乱战,她的脸刷地白了——那是一纸离婚协议。

    刹那间天空明明还是白昼,可她却觉得周围一片昏黑。她震惊地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,如果苏伟肯低头看女儿一眼的话,他对她此时的目光一定会终身难忘,并会因此良心不安。可惜他并没有看,也许他没料到女儿会回来得这么早,让他措手不及,他一直选择低头刻意回避女儿,冷冷地对太太下最后通牒:

    “你好好考虑清楚,我明天再来。”说完就走了。

    槟榔一直目送他离去,回头时见母亲愤怒地抓起玻璃杯向墙上撇去,杯子“啪啦”一声碎了,震痛了她麻木的神经,恍惚间她觉得这就像一场梦一样。

    她并没去收拾乱七八糟的屋子,也没安慰受伤的母亲。她将自己锁在房间里,这时她终于明白自己将面临的是什么,她不仅即将失去一位父亲,她也将失去自己的生活来源,这就意味着她的未来将会相当悲惨,悲惨到连她自己都无法想象,她将失去所有决定好的梦想。于是她背靠着门板哭了,哭得很伤心,可她又不敢出声,所以她是咬着手指在哭的。只是眼泪并没有她想象得多,掉了几滴泪后她觉得好一些,就躺到床上,给自己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以便思考。她咬着手背,泪痕未干,努力想着今后该怎么办才好。当然先考试,然后再考虑其他事。她知道母亲是不会离婚的,可如果父亲铁了心呢?不离婚就折磨你呢?那与其被折磨还不如离婚。离婚就要分财产,得管他要钱才行,不然她们母女该怎么活?可这种官司好打吗?而且也没证据证明父亲就是过错方,也许该找律师咨询或者雇个私家侦探。可她们母女没有积蓄,多年来父亲的薪水只能是他给,主动要是要不来的。这时她不由得埋怨起母亲来,只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

    也许槟榔是自私的,她在这时想到的最多的居然会是钱,但她其实想的并不是单纯意义上的金钱,她想的是今后她该如何生活。当她意识到没有钱她将寸步难行,她的父亲带给她的绝望会让她活不下去时,她想到的也只能是该怎么要钱了。

    过一会儿,她听到母亲缓过来,在厅里开始扫玻璃碎片。槟榔听得一阵心烦,恨不得找瓶安眠药全吞进去睡过去。

    晚饭时苏太太还像往常一样来叫女儿吃饭,母女俩坐在饭桌边,今天加一道荤菜,是槟榔最爱的水煮牛rou,只可惜做的不是时候。两人起先谁也没说话,过了好久,又是苏太太先开的口:

    “明天几点走?”她努力保持语调平常。

    “七点。”槟榔也为自己的语调不颤抖在努力。

    “用我陪你去吗?”

    “不用,我明天和蒋梦璃一起走。”

    苏太太沉默一阵,嘱咐:“好好考。”

    槟榔也沉默了一阵,终于问出足以给两人心里添个大堵的问题:

    “你打算怎么办?”

    “想离婚?他想都别想!”苏太太没看她,恨恨地说。

    “这不是赌气就能解决的,看来他是铁了心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是不会签字的。”苏太太道,“再说你还要上学。”

    槟榔看着母亲苍白的脸,突然可怜起她来。常年的主妇生活彻底隔断了她与外界的联系,现在的她已开始对外界产生厌恶和恐惧的情绪。她做一个人的附属已太久太久,久到只要一想起自己要脱离曾经的栖息地独自生活,她就会头皮发麻,心里乱颤。在她看来,就算从前的日子不好,也比没有要强得多。她已经丧失了自我生存的能力。

    “你不签字他可以起诉。“槟榔冷漠地说,“明天他来时和他讨论一下赡养费的问题,我们一直靠他养,所以就算离婚,他也得付我们一定的费用。和他说这个,也许他会改变主意。”

    “这个你就不要cao心了,明天好好考,妈的希望全靠你了。”苏太太说着,但槟榔知道她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建议,于是没再说什么,放下筷子回房去了。

    她的中考前夜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度过的——不安、烦躁加失眠。

    第二天,她黑着眼圈上了考场。

    那一天天气很好,云淡风清,阳光明媚。而槟榔呢,她觉得自己很糟糕。早晨走得匆忙,她忘了带水,所以感到口干舌燥。昨夜又没睡好,只眯了一小会儿,这让她觉得今早一出来便恍恍惚惚,头重脚轻就像生病了一样。第一场考语文时,她的卷子又被从大敞的窗外吹来的夏风给刮飞了,就在那时不知为什么她有些蒙。

    不过初试总算是完了,她头昏脑胀地出来,觉得考得不太理想。与她一起的同学在忙着对题,她也没认真听,觉得头很疼,好像是发烧了。但她并不在意,还是与朋友们一道要去附近早就踩好点的快餐店吃午饭。大家走出考场,这时,蒋梦璃的父母一起迎上来和她们打招呼,然后拉住自己的女儿问这问那。蒋梦璃很不耐烦,一心只想去吃饭,对父母的问话也只是敷衍。临了,蒋梦璃的父亲偷塞给女儿一百块钱,让她好好去吃饭,下午好好考。这举动被槟榔看见了,她忽然有点伤心。

    正在这时,她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,回头一看,苏太太正从拥挤的人群里匆匆走来。她一怔,问:

    “你怎么来了,不是说不用来吗?”

    “考得怎么样?”苏太太笑问,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。

    “还行。”槟榔回答,她的朋友已围上来向她的母亲问好,于是她说,“我们正要去吃饭。”

    “那快去吧。”苏太太道,然后悄悄对她说,“已经没事了,你放心考试吧。”

    槟榔看她一眼,点点头,和同学走了,但对她说的话根本就不相信。自己的母亲,自己最明白。

    一路上谁也没看出槟榔的阴郁情绪,她还是和她们有说有笑的。一直到餐厅,两个同学去点餐,她和林碧找到位子坐着等着。她坐下来,摸摸额头,觉得上面有点烫。她心里忽然感到一阵凄凉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林碧狐疑地问。

    槟榔回过神来,忙笑道:

    “没什么。我在想作文是不是写跑题了,我总觉得好象不太对。”

    “考都考完了,你就不要再想了。”林碧烦躁地说。

    “是啊,反正也考完了,不想就不想!”槟榔道,甩甩头,将那些恼人的心事都甩在脑后,喝一口同学买回来的可乐。

    饭后回到考场她没见到母亲,知道母亲回家了。

    不久考试时间到,铃声响起,她又一次进了考场。

    下午的考试同样足以将人搅得头昏脑涨,数学试卷后的好几道题她都不会做,越急越想不出来,越想不出来她的头就越疼,这时她开始希望早点考完算了,早考完早完事,她想回家。

    不过当她回到家时,有一场更大的风波在等着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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